第一个推开教室门摁亮灯的人。
整栋教学楼都很安静,天暗如夜,被宽大校服包裹的林喜朝,坐在狭挤仄的座位椅上,也不知是在跟谁较劲,她近乎麻木偏苛地努力着。
一定得很勤奋才行。
一定要够刻苦才对。
成绩是她以前在二中引以为傲的,她是名列前茅的,是走在赞叹声中的,她相信分数上的差距,是可以靠天酬勤一步跨跃的。
一中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,她认定成绩可以消除她破格录取引发的自卑,认定只要够优秀,就不会再有家境和见世面上的隔阂与偏见。
但哪有这么容易。
学中的第一次月考,她依然考得极差,班级排名不还退,就连成天科打诨的苟方许都比她两名。
成绩单发来后,苟方许整整笑了她两天,
“我的天,学霸你怎么还没我啊,你学那么吃力我看着都难受,不是,你每天背书背得嘴都脱了,笔芯都要用掉一盒了,怎么还只考这么滴儿啊。”
“我以为你多。”苟方许啧啧称奇,“实际上还是个猪脑。”
“就这儿分,哥们用脚写都比你考得。”
林喜朝很沮丧。
沮丧到萌退路,沮丧到想要转回二中,每天上学成了一件相当抑郁的事,当她放到优秀人扎堆的环境中里,时刻都觉得自己窘迫鄙微,那也是她第一次和妈妈发生争执。
“我好不容易把你来,你居然说想要回去?!”
“可是我很笨。”
林喜朝掉着泪,“他们都太聪明了,他们也都很努力,我学不过他们。”
“怎么办呢?”
“能怎么办呢,妈妈。”
“没办法呀。”
妈妈没当回事,“我觉得赚钱很辛苦的时候,就不赚钱了吗?你爸在外边儿天天被领导骂,就想着要回家了吗?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,谁不是苦着累着往自己肚里咽。”
“你肯定是还不够努力,你得比他们更努力,懈怠的时候多想想爸爸妈妈,我们为了你都很不容易的。”
林喜朝当然明白这个理。
但她也多么希望能够接收到一鼓励式教育,譬如能耐心询问她退缩的源,譬如能关怀她在一中就学的境地,不要用苦痛和付来表彰自己、顺带磨砺女。
告诉她偶尔的逃避是可行的,允许她怯弱,才会促使她重振。
林喜朝掉自己的泪,在这一刻觉得和妈妈无法沟通,于是走门外。
她在千樾山漫无目的地徘徊时,看到了在篮球场打球的柯煜。
月考成绩来的时候,学校的总分排名就已经通报到各个班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