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得者多助,失者寡助”——
如今银瓶边最近的人是吴儿,而她又曾是他的姘,叁个人的关系可谓剪不断,理还。
吴儿也像桂娘,早已锻炼一步步为营的本事,想银瓶若未来跟了李延琮,自己搅在当中,未免两面不受待见;倒不如和裴尚书有个结果,自己也好远远地服侍。再加上裴尚书了许多钱收买,吴儿便与静安暗通款曲,把银瓶将要搬到园里的消息透给了裴容廷。
当日白天裴容廷并没有面。
一直到了晚上,吴儿才“偶然”将裴尚书不仅并未葬江,还赶来淮安了李延琮幕宾的消息告诉了银瓶,说他如今就住在府衙里的西小院。
彼时银瓶正吃了最后一人参汤,听见这话,竟急火攻心,哇地一声又吐了来。她怔忡了须臾,一句话没说便往外跑,门时一个磕绊跌在门槛上,才算寻回些神志。
吴儿来扶她,她推开她,语无次地问:“在哪儿!他在哪儿!”
“在西小院……”
银瓶爬起来便跑,她也跟在后。日来,已经是泼泼洒洒满天星斗,银瓶整个人像撂在大海里,东倒西歪地跑到府衙的西角,小小的院,粉白墙,黑油大门竟是半掩的。
她扑在门上撞开,一先瞧见守在门旁的静安。
银瓶心里轰然,见厢房的堂屋门着纸灯笼,便扑火的飞蛾一般闯了去。
吴儿夹脚迈来,看见静安,两人对了个,关上门远远退到了廊底。
银瓶迎着灯影,一把撩开了竹帘,看到了灯的人。
心脏骤然的停顿,于她与他,都是。
但是和银瓶面红发的狼狈相比,裴容廷称得上波澜不惊。
梢掠过她,然后转回了目光,继续看他的书。
侧脸巍峨,乌发只用玄绦系着,象牙白罗袍在灯泛浅金,一朱红中单的领缘。夜凉的五月,芝兰玉树的贵公挑灯夜读,乌漆条案上除了书籍笔墨,就只有一盏白釉盂,两只印奁。在别人是寒素;在他,反显得淡雅从容。
尽早已把心输给了她,也是输人不输阵。
连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自持。
“这么晚了,有事么。”
病中的剖白不能算数,裴容廷本是想等她养好了再好好算一笔账。可是银瓶可怜兮兮扑过来,一扑在他膝上,话还没,桃脸上就已经珍珠泪来。
“容郎!所以……那天是你……容郎,是你么。”
她永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。
他败阵来,在心里喟叹,放书卷,把手肘撑在扶手上,扶额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