启带陶壶见王叔,见他正与皋、彭二君说事儿。
“王叔,”启吩咐人将陶壶抬到厅中,呵呵乐,“您要的这个破壶,小侄已经到手了。”
王叔摆手,指向一个角落。
启让人将壶抬过去,寻个席位坐。
“刚刚使人请你,人应该还没到你府上呢,你这竟就来了!”王叔给他个笑。
“本说过来呢,还没门,昭鼠到了,送来这个破壶。”
皋君语气急切:“昭鼠说啥没?”
“备足三万五千张了,随时可以装运。还差二万五就到十万足数,再过两个月当可筹齐。”启赞,“没看来,这人是个将!”
“总觉得此人不靠谱。昭府的人,我真正不放心呢。”彭君看向启,“只有贤侄……”
“是我让用他的!”王叔揽。
“二哥?”彭君怔了。
“宛地是景家的,昭家想足,这是好事。昭鼠到宛地,人生地不熟,你们几个帮帮他,应该不是坏事,昭家理应领。”王叔给解释。
“二哥呀,你是好心人,”彭君接,“小弟把话先搁这儿,放条毒蛇在边,就得提防让蛇咬了。”
“也是。”王叔看向启,“你得留个心。”看向三人,“人齐了,咱们这就议议犁的事。无论如何,得有个方略。”看向彭君,“彭弟,你作何想?”
“小弟之意是见好就收。”彭君接,“这些年来,王兄还是照顾咱自家人的,但凡咱们张,王兄没有不应的。王兄既然颁发王命,咱不能打王兄的脸啊!”
“咱哪能打他脸了?”皋君盯住彭君,气呼呼,“他颁这个王命,几时与咱商量过?你我就算了,二哥的脸,他总得给吧?官面上,工矿商贸归二哥辖制,这是父王临终时的喻旨,可他呢?”
彭君不再说话,看向别。
“再说,”皋君接,“一码归一码。咱与秦人签这个犁契约,是在他颁王命之前。契约立了,咱却不履约,还算是人吗?中原人整天骂咱是南蛮,凭啥骂咱?就是因为咱不开化,不守约。彭哥呀,你随便想想,人家与你签约了,先给订金,占总数的百分之三十,第一批货这又钱货两清,第二批货还没送到,人家这又把钱给了。这叫啥?叫信任。人家这么信任咱,咱呢?说撕约就撕约了?王命当然重要,但这王命是啥辰光颁的?人家怕不放心,专门找咱生意,因为咱们是王室。这若收钱不了,人家会作何想?只能是说咱串通王兄,谋人家的财!”
皋君噼哩啪啦讲一大席话,句句成理,彭君再无话说,看向王叔。
“贤侄?”王叔转向启。
“二位叔呀,”启看向皋君与彭君,嘴角撇一笑,“咱能不能甭扯别的,赚钱就是赚钱?”
“嘿,你小!”皋君冲他笑了。
几人也都笑起来。
“几位叔,”启敛起笑,拱手一圈,“小侄以为,这桩生意停不得!大算来,抛开本金,有三倍利呀,咱不过是倒个手而已!几位叔讲大义,讲信誉,小侄全都不懂,小侄只想说几句实在话。实在话是,咱需要钱哪!咱得养家兵,咱得养臣僚,咱得养眷属,咱得养百工,咱还得起屋造苑,游秋狩,侍奉宗庙,上支王差,酬百官,无论是治还是外战,咱时时都离不开钱哪!可钱从哪儿来?有啥钱能比这个生意来得快?”
“贤侄,”王叔盯住他,“不是王叔不想赚钱,王叔是忧心哪。秦人若是不用这些犁耕地,而是化作枪,你想过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