贵了!”颜斶回应。
“问问他,可有说辞?”宣王旨。
“有有有,”颜斶迭应,“昔年吴人与楚人战,吴人攻郢都,占楚王,辱楚王妻女,掘楚王墓,鞭其尸,而礼遇贤臣申包胥。包胥不仕吴,走秦,吴人放之。包胥至秦,哭于秦凡七日七夜,泪尽,代之以血,终于借得秦师,反败吴师,复兴楚国。”
申包胥哭秦之事版本很多,颜斶这般起来,且得有鼻有,还鞭打王尸,宣王气得呼哧呼哧直气。
田婴朝御史努嘴。
御史去,拱手辩理:“颜夫呀,是您老太过分了!大王居于九五之尊,拥地千里,有车万乘,天仁人志士,莫不来役;学辩士,莫不来语;东南西北,莫敢不服,可谓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。反观士,即使有些价的,也不过被称作夫,居住于乡村陋巷;而那些没有什么价的,或居于鄙野,或贵人之家的门人,地位卑贱呀!”
“年轻人,过分的是你!”颜斶正,“就斶所闻,大禹之时,圣王有诸侯万国。为什么呢?因为王上德厚,天士莫不助力。舜生于野鄙,守四时务农,照样可以贵为天。及汤之时,有诸侯三千。当今之世,南面称寡者只有二十四人了。由此可知,圣王称圣,为‘得士’之策;寡人称孤,为‘失士’之策。天混,成王败寇,稍稍不慎,宗祠不保。待灭亡无族之时,尊贵的王即使想当一个守门人,怕也是个难哪!是故《易传》有云:‘居上位,未得其实,以喜其为名者,必以骄奢为行。倨慢骄奢,则凶从之。是故无其实而喜其名者
削,无其德而望其福者约,无其功而受其禄者辱,祸必握。’故曰:‘矜功不立,虚愿不至。’这就是说,凡骄矜之主,必徒有其名,失寡助。是以尧有九佐,舜有七友,禹有五丞,汤有三辅,自古迄今,大凡圣王皆得天士辅佐,无一人是靠称孤寡而得天的。”
“嗟乎,”宣王闻言,对左右苦笑一声,“君岂可侮哉,寡人自取笑耳!”起走殿门,直至颜斶跟前,揖至地,“闻先生之言,辟疆愧甚。辟疆不才,诚愿执弟礼侍奉先生,自今日始,先生可与辟疆同游,必太牢,必王辇,妻与皆衣锦绣!”
“谢王厚!”颜斶没有起,仅拱拱手,指一台阶,“王请坐!”
宣王稍作迟疑,与他同台阶坐定。
“大王之意虽,却是于斶不合!”颜斶接,“璞生于山,雕琢成则破。雕琢之玉非不贵重,只是于璞则失完全。士生于野,仕则享厚禄。官厚禄非不尊崇,只是于士则形神离散。斶之愿,晚以当,安步以当车,无罪以当贵,清静贞正以自虞。制言论的是王,尽忠直言的是斶。王能听斶,斶之愿足矣,请辞归!”
“那……”宣王不解地盯住颜斶,“先生此来,只为教给寡人这些话吗?”
“哦,不不不,”颜斶轻轻摇,“斶至宝殿,是受友人之托!”
“敢问先生受何人所托?所托何事?”宣王来劲了。
“友人是个羊倌,听闻大王喜羊,托斶将他的百余只羊全献王上,以成王上之!”颜斶切正题。
“这……”宣王纳闷,“辟疆嫌羊味膻,并不喜啊!”
“咦?”颜斶面现诧异,“既然大王并不喜羊,我友人的一只羊何以就被王上的臣仆驱中了呢?”
“请先生详言!”见是为的这档事儿,宣王乐了。
颜擉遂将心都之羊如何丢失,有人如何看见此羊在丢失后被人牵到市场,如何被人买去,如何被牵往中等等诸事悉数讲。
“这个嘛,”许是觉得好玩,宣王故意摊开两手,面现难,“既然是中钱所买,寡人就难办了。”
“大王真的这般想吗?”颜斶盯住他问。
“当然喽,”宣王捋一把胡须,“此羊为役钱所买,非盗非抢,叫寡人如何归还呢?”
“大王谬矣,”颜斶正直言,“友人之羊于光天化日之无故丢失,当为失窃;得羊之人不劳而获,当为盗窃;窃贼将羊拉到市场贱卖,当为销赃;大王役以明显低于市价购得此羊,当为购赃,属于不正当获利。据大王律法,购赃与销赃、盗窃同罪!再说,我的友人以牧羊为业,所牧之羊不为,只为取其冬衣之用。所失之羊为怀母羊,再过一月当可娩数胎,或为一家老小衣之本。大王役不问青红皂白,以超低价购去,这不是夺人衣吗?大王平素就是这般放纵臣僚的吗?”
“哈哈哈哈,”宣王再捋一把胡,“这般说来,倒是你有理喽!来人!”
已在殿门外侍立的田婴等臣趋至跟前。
“田卿,查一查是何人于光天化日之盗了这位贤士友人的羊,以律治罪!”宣王旨令田婴。
“臣领旨!”田婴揖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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