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二回 识番情指日解围 违妇言上书惹祸(3/3)

实。现方奉诏查办，商敢私怀怨恨，请托后，意图纳女，谋植援，居心实不可问。臣恐黄歇、吕不韦故事，复见今日，亟宜将商免官，穷法究治，庶足上回天变，人谋，乞将军代奏毋迟！史丹即将匡言转达成帝，成帝素重王商，料知匡言未确，诏勿问。王凤又固争，方由成帝派遣侍臣，往收丞相印绶。成帝庸柔，酷肖乃父。商将印绶缴，悔愤并，惹得肝脉偾张，连吐狂血，不到三日，一命呜呼。朝廷予谥曰戾。所有王商弟，曾在朝中为官，悉数左迁。一班趋附王凤的走狗，还要诣阙狂吠，夺商世封。成帝总算有些主见，不肯照议，仍许商安嗣爵乐安侯，一面超拜张禹为丞相。

禹字文，河轵县人氏，以明经著名。成帝为太时，曾向禹受学《论语》，所以特加遇，赐爵关侯，授官光禄大夫给事中，令与王凤并领尚书事。禹见凤专权秉政，不自安，因屡次称病，上章乞休。成帝亦屡次留，赐金遗膳，优礼相待，累得禹不敢再请，只得迁延度日。及王商免职，竟受封安昌侯，擢为丞相。禹固辞不获，勉就职，但也不过旅旅退，随声附和，保全自己的老命罢了。一语断煞。

越年改元朔，定陶王刘康朝，成帝友于兄弟，留令伴驾，朝夕在侧，甚见亲重。王凤恐他与政权，从旁牵制，因援引故例，请遣定陶王回国。偏成帝贴亲心，自思先帝在日，常立定陶王为太，事不果行，定陶王却并不介意，居藩供职，现在皇未生，他日兄终弟及，亦无不可，因此将他留住。就是王凤援例相请，也只好置诸不理。那知过了两月，又遇日蚀，凤复乘势上书，谓日由盛所致，定陶王久留京师，有违正，故遭天戒，宜亟令归国云云。但知责人，不知责己。成帝不得已遣康东归，康涕泣辞去，凤才得快意。独有一个京兆尹王章，直陈封事，将日事归罪王凤。成帝阅罢，颇为动，因复召章对。章竟侃侃直陈，大略说是：

臣闻天聪明，佑善而灾恶，以瑞异为符效。今陛以未有继嗣，引近定陶王，所以承宗庙，重社稷，上顺天心，安百姓，此正善事，当有祯祥；而灾异迭见者，为大臣专政故也。今闻大将军凤，猥归日之咎于定陶王，遣令归国，使天孤立于上，专擅朝事，以便其私，安得为忠臣？且凤诬罔不忠，非一事也。前丞相商，守正不阿，为凤所害，以忧死，众庶愍之。且闻凤有小妇弟张人，已尝适人，托以为宜，纳之后，以私其妻弟，此三者皆大事，陛所自见，足以知其余。凤不可令久典事，宜退使就第，选忠贤以代之，则乾德当，休祥至而百福骈臻矣！

成帝见章说得有理，欣然语章：“非京兆尹直言，朕尚未闻国家大计。现有何人忠贤，可为朕辅？”章答说：“莫如琅琊太守冯野王。”成帝首，章乃趋退。这一席话，传到王凤耳中，凤顿时大怒，痛骂王章负义忘恩，意乘章朝，与他拼命。还是盲杜足智多谋，亟劝凤暂从容忍，附耳说了数语，凤始消怒气，依言去。原来王章字仲卿，籍隶泰山郡钜平县，宣帝时已为谏大夫。元帝初年，迁官左曹中郎将，诋斥中书令石显，为显所陷，竟致免官。成帝复起章为谏大夫，调任司隶校尉，王凤笼络名臣，特举为京兆尹。章少时家贫，游学安，只有一妻相随，偶然患病，困卧衣中。编麻为衣，覆蔽。自恐将死，与妻诀别，中泪个不住，那妻不禁发怒：“仲卿，汝太无志气！满朝公卿，何人比汝为优？疾病乃人生常事，为甚么涕泣不休，作此鄙态哩！”章妻却有丈夫气。章被她一激，神陡振，病亦渐愈。及受职京兆尹，虽由王凤推荐，心中实不服王凤。待至王商罢相，定陶王遣归，益觉忍无可忍，遂缮成奏牍，函封待呈。章妻瞧着，连忙劝阻：“人当知足，独不念衣涕泣时么？”章已义愤填，不可复抑，竟摇首作答：“这非儿女所能知晓，汝勿阻我！”越日便即呈。又越二日，奉诏对，接连又朝数次。不意祸变猝来，骤令狱，反觉得闺中少妇，尚有先见哩。小有诗叹：

衣困泣本堪怜，已得荣好息肩。

何若见几先引去，与妻偕隐乐林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