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回 惩淫恶阖家骈戮 受招抚渠帅立功(3/3)

捕到一个幼童，问明姓氏，便是库吏绍祖芝龙。绍祖闻报大惊，急忙署待罪，巧值芝龙来，谓已蒙太守释放，绍祖不知就里，再谒太守，叩首请罪。善继笑：“芝龙便是你么？我见他相貌非凡，他日必当富贵，现在年尚幼稚，稍有过失，不足为罪，我已放他去了。”以貌取人，失之芝龙。绍祖才叩谢回家。后来善继去任，绍祖病逝，芝龙贫不能存，竟与弟芝虎海岛，投海盗颜振泉属，去剽掠勾当。振泉死，众盗无主，推一人为首领，一时不能决定。嗣经大众公议，祷天择帅，供起香案。案前贮米一斛，用一剑米中。各人次第拜祷，剑若跃，即推何人为。说也奇怪，别盗拜了去，剑仍一毫不动，偏偏着芝龙拜祷，那剑竟陡然跃，落地有声。真耶假耶？大众疑为天授，遂推芝龙为盗魁，纵横海上，官兵莫与抗衡。闽中官，以善继有德芝龙，再调任泉州，贻书招抚。芝龙颇也德，复书愿降，独芝虎不从，率众大哗。芝龙没法，仍留踞海岛，劫掠为生。福建巡抚朱一冯，新任抚缺，决计剿捕，遂遣都司洪先，从路师，把总许心素、陈文廉，从陆路师，两路夹攻，总是可灭芝龙，那知陆军失，只有洪先舟师，攻海岛，日间战了一仗，还是胜负相当，夜间由芝龙潜遣盗众，绕先后面，袭击先，芝龙又从前面杀，两里夹击官军，害得先跋前踬后，被数刃，拼命走脱。芝龙也不追赶，擒住了一个卢游击，恰好生看待，释令还闽。

惟明廷接得败报，撤去朱一冯，改任熊文灿。文灿到任，温言招谕，且言归降以后，仍得统辖原，移作海防。芝龙乃率众降顺，文灿即飞章奏闻。给事中颜继祖，上言芝龙既降，应责令报效，方可酌量授职。怀宗准奏，当将原疏抄发到闽，令文灿照办。文灿转谕芝龙，芝龙恰也允诺。当时海盗甚多，李魁奇、钟彬、刘香老等，统是著名盗目，没海乡。芝龙先击李魁奇，魁奇战败，走粤中，被芝龙追杀过去，一炮轰毙。复移众攻钟彬，恰也战胜了好几仗，彬竟窜死。文灿又复奏闻，乃有旨授芝龙为游击。芝龙得了官职，复大击刘香老。香老为盗有年，寇掠闽广沿海诸邑，势甚猖獗。芝龙与他角逐海上，正是旗鼓相当，差不多的本领。香老因闽海边防，得一芝龙，恰是劲敌，不如窜粤海，当鼓行而南。粤中相率戒严。明廷升调熊文灿为两粤总督，文灿仍用招抚的老法儿，命守樊云蒸，巡康永祖，参将夏之本、张一杰等，同往抚谕。偏偏香老不从，竟把他四人拘住，急得文灿仓皇失措，飞调郑芝龙到粤，并拨粤兵相助，击田尾远洋。香老见闽、粤联兵，战舰麜至，料知不是对手，遂胁樊云蒸舟，止住来兵。云蒸大呼：“我已誓死报国了，诸君努力击盗，正好就此聚歼，切勿失此好机会呢！”数语甫毕，已被盗众杀死。参将复之本、张一杰等，自知难保，索夺刀奋斗。芝龙见寇船大噪，飞行过去，登舟一跃，纵上盗船，众次第跃上，杀剁，霎时间扫得光，把康永祖及夏、张二参将，一齐救，越是拼死，越是不死。遂上前围裹香老坐船。香老支撑不住，走无路，没奈何纵火自焚，与船同尽。小有诗叹：

海上横行已有年，一朝命绝总难全。

杀人寻亦遭人杀，果报循环自有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