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拿了一个橘。
陆修之来的时候,看见的便是司怀一半个橘,手边还堆着小山似的橘,天天尊的供品盘则空了一只。
“怎么了?”
司怀把最后一橘嘴里,糊不清地说:“祖师爷太小气了。”
话音一落,一块橘被风起,糊到了司怀脸上。
陆修之抿了抿,里拂过一丝笑意。
他走上前,清理掉橘,拿三炷香,缓缓燃。
看见他的动作,司怀愣了:“你要上香么?”
陆修之嗯了一声:“一直没有给祖师爷上过香。”
司怀想了想,是没有上过。
一开始的时候,大和尚还质疑过天天尊的存在……
陆修之走到牌位前,虔诚地拜了三拜。
——愿您保佑司怀平平安安,一生顺遂。
他的动作很快,司怀眨了眨:“你不聊会儿天?许个愿什么的吗?”
“有我在,祖师爷肯定会屋及乌的。”
陆修之轻笑:“聊过了。”
司怀惊讶:“这么快?”
陆修之垂眸,看着被青烟笼罩的牌位。
天天尊四个字遒劲有力、木三分,和天印底座的字迹一模一样。
陆修之淡淡地说:“愿望比较简单。”
司怀笑了:“哪有简单的愿望。”
陆修之转,目光落在司怀上。
他坐在小扎上,双并拢,难得显得有些乖巧。
“你还要和祖师爷继续聊么?”
司怀瞥了大门,几抹游魂缓缓飘近。
天已经黑了,他们来上香。
“不了,我去后面找小青。”
说完,司怀一把拎起窝在石上的,走向后院。
碰到拎着果的陈家,他顺手拿了两个苹果。
“陈叔。”
陆修之喊住陈家,问:“有烟吗?”
陈家递烟,低声问:“先生,怎么又烟了?”
陆修之熟练地吐烟圈。
他很早就开始烟了,尼古丁能让他忘记质问题,暂时和外界隔绝,后来跟着寂无大师修行,得了舍利,便渐渐戒了烟。
天机……
天……
手机铃声响起,是易助理的电话
陆修之掐灭烟,接起电话,恢复平常的模样。
“什么事?”
易助理:“陆总,据王历那条线,调查到人面树的房和市场总监赵国有关,他夫人名有一个小公司,还利用公司,外接了不少单……”
陆修之微微皱眉:“这事还需要问我?”
易助理顿了顿,解释:“赵国的夫人叫司芳然。”
“是司弘业的,司怀观主的姑姑。”
陆修之:“那就把资料给警方,依法理。”
“是。”
…………
第二天一大早,司怀打着哈欠去学校。
去教室前,他先去了趟辅导员办公室,上协盖章的材料。
辅导员扫了一,把材料给学生助理,犹豫片刻,对司怀说:“司怀,网络上的一些事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司怀茫然地哦了一声,楼去上课的教室。
董大山已经占好了位,在后排角落。
司怀坐的时候,董大山正在快速打字,指甲敲在手机屏幕上,发哒哒哒的声音。
司怀还以为他在回淘宝店铺的消息,问:“生意这么好吗?”
边突然响起一声音,董大山吓了一:“卧槽,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司怀:“刚刚。”
董大山抓了抓发:“你看见没?”
司怀:“看见什么?”
董大山:“就是微博啊,莫名其妙好多人都在骂你。”
司怀哦了一声:“人红是非多。”
“你倒看的开。”
董大山笑了笑,说:“我正在帮你骂那些呢。”
“好像有几个煞笔是哪个观的香客,说你没有真凭实力,是因为华国总协会喜你……”
说着,他顿了顿:“总协会什么样啊?”
司怀:“糟老。”
董大山表一言难尽:“那糟老该不会要潜规则你吧?!”
司怀:“……”
他靠着椅背,懒懒地打开微博。
天观底的评论和私信都很正常,但是一刷门微博,便能看到几条骂天观和他自己的微博。
【山源居士:本以为是个这位观主有才能的年轻人,没想到还是走了偏路。】
【猪猪宝贝:吐了,为什么最近总能刷到某大学生观主啊,能不能不要再营销了?营销过度很烦啊。】
【某某爆料:总协最近一直在捧司怀,而司怀是司氏企业独,疑似想利用宗教信仰大捞一笔。】
…………
司怀扫了,知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在新闻、微博的场率太了。
不认识他的人占多数,整天看见个陌生名字霸屏,肯定会烦。
司怀放手机,打了个哈欠,准备睡觉。
右侧响起董大山愤怒的声音:“连煞笔养生专家都来凑闹!”
“说建议到了一定年纪后不要信教。”
司怀闭上睛,慢吞吞地说:“你可以建议专家到了一定年纪该死就死。”
董大山:“好!”
董大山噼里啪啦地在网上对,在学校散步的姚前也听说了这件事,飘去公园,找了几个天观的鬼香客,讨论了好一会儿,决定顺着网线摸过去,给那些带节奏的营销号颜瞧瞧。
司怀不知姚前的事,给他烧了这个月的工资,跟着陆修之回家。
车后,司怀拉住陆修之,往对面的司家走:“秀绣说今天去司家吃饭,她要亲自厨。”
走司家,沙发上除了司弘业,还坐着另外一个和他相有几分相似的女人。
“弘业,你就帮一次吧。”
“司芳然,我说过以后不要来找我!”
“我这些年也没有求你过什么事,你想想,当初还是因为我你才认识的杨柔……”
“你还有脸提柔柔!”
女人抓着司弘业的手臂,泫然若泣,司弘业则面涨红,火冒三丈。
陆修之扫了女人一,向司弘业示意。
司怀正都没有瞧他们,径直走向一旁的餐厅。
两个小辈都忽视自己,司芳然脸上有挂不住,又因为要求陆修之,她勉扯起嘴角,喊了司怀一声:“司怀。”
“不认识姑姑了吗?”
司怀瞥了她一:“不认识。”
司芳然起:“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。”
“这几年来姑姑一直在国外忙,是很久没见了。”
她走到司怀边,想在陆修之面前装他们亲昵的模样。
没想到刚一伸手,司怀就拉着陆修之躲开,不耐烦地问:“你有事吗?”
司弘业沉默片刻,对司怀说:“她真的是你姑姑。”
司怀皱眉:“关我事。”
见他对司弘业也是这态度,司芳然立反应过来,司怀和司弘业的关系也不太好。
她心思一转,对司怀说:“你和妈妈得真像啊,当年我和她是大学一个社团的,弘业来找我,看见杨柔后……”
司怀掀了掀,打断:“你到底有什么事?”
司芳然看了陆修之:“我老公和陆氏集团闹了误会,咱们都是一家人……”
司怀扭问陆修之:“她老公嘛了?”
“贪污公款,滥用职权……”
知司怀不记名字,陆修之顿了顿,压低声音说:“和人面树也有关系。”
司怀哦了一声,那手上说不定还有人命。
“都是违法纪的事。”
这句话是正常音量,司芳然听得一清二楚,她挤笑容:“是误会,把误会讲清楚就行了。”
司怀没搭理他,继续问陆修之:“是不是得坐牢?”
陆修之:“易助理昨晚已经把相关资料送过去了。”
司芳然脸变了变,咬牙关:“陆总,国一时糊涂,去改过自新是应该的,但是他不少东西都是在我名。”
“你和小司已经结婚了,咱们是一家人,你、你……”
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老公,而是为了自己。
见陆修之不为所动,司芳然转而去求司怀:“司怀,我和你妈妈关系很好的,她在天之灵肯定不会愿意看到现在这样。”
“司芳然!”司弘业怒气冲冲的走过来,厉声,“你赶司家!”
司芳然咬牙切齿:“你难就睁睁地看着你唯一的去坐牢吗!”
司弘业暴喝:“你他妈的早就该去了!”
“司弘业!”司芳然尖叫,“你还在怪我!”
“杨柔她有病关我什么事!”
听见妈妈的名字,司怀的脸冷了去。
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司芳然知司弘业铁了心,不会再帮自己,陆修之就更不用说了。
说不定就是为了司怀才拿他们夫妻开刀……
司芳然越想越气,脸逐渐扭曲,陆家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两个亿对付他们。
对,肯定是因为司怀。
“司怀是不是你的?!”
“是你让陆修之的!”
司怀走到司芳然面前,冷声问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司芳然知他在问什么,咬恶意地说:“你妈有病!”
“杨柔就是有病,她活该!那个贱人!”
司怀沉脸,手指颤了颤。
他打过很多架,但是没有打过女人。
“杨柔当年自己爬上司弘业的床……”
司怀抬手,一秒手腕突然被人抓住。
耳畔响起费秀绣的声音:“小司,冷静。”
“男人还是不要打女人。”
说完,费秀绣走到司怀前,挥手猛地打了司芳然一掌。
“啪——”
清脆响亮的一声,司芳然脸上瞬间多了四指印。
不等她反应过来,费秀绣又反手打了一掌。
“你才是贱人!臭婊!”
第155章 过往
费秀绣这两掌打的很用力,司芳然的脸很快就了。
疼痛令司芳然回过神,她难以置信地碰了碰自己的脸,瞬间疼得面扭曲。
“费秀绣!你、你他妈竟然敢打我?!”
费秀绣冷笑:“打你怎么了?我他妈还敢踹你。”
说着,她往前走了一步,细的跟鞋踩在地砖上,发清脆的声响。
这声音听得司芳然往后退了两步,撞在了司弘业上。
她死死地抓着司弘业的手臂,质问:“司弘业,你就看着她这样打我么?!”
司弘业目光扫过她脸上的指印,微微皱眉:“你还想怎么样?”
司芳然立说:“你给我……”
司弘业:“我当年已经揍过你了。”
“看在弟一场的份上,今天我不会动手。”
司芳然:“……”
“司弘业!”
听着她的尖叫,司怀琢磨着这大声喊名字大概是司家祖传的,幸好他没有被传到。
“你赶,不然我就报警了。”费秀绣冷声。
司芳然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警察。
她咬后槽牙,看向司怀:“是司弘业害死的你妈!”
“司芳然!”司弘业暴喝一声,连忙看了司怀。
司怀冷冷地看着司芳然:“那现在是想让我害死你么?”
被他这双黑漆漆的眸盯着,司芳然莫名的升起一寒意,不敢再说话,拎起包转就走。
客厅沉寂来,没有人说话,静得可以听见厨房炖汤的噗噗声。
良久,司弘业闭了闭,嘴角压,神态仿佛苍老了几岁。
他对司怀说:“司怀,你别听她胡说八。”
“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。”
司怀:“我知。”
司弘业缓缓说:“我们是在商大学认识的,和其他人一样,恋、结婚……”
司怀啧了一声:“然后离婚。”
司弘业苦笑:“都是我的错。”
“废话。”
司怀不想再听司弘业哔哔,扭对费秀绣说:“秀绣,改天再来吃饭吧。”
费秀绣了:“我让王姨把的凉菜送过去。”
她目送司怀和陆修之走司家,转气得狠狠掐了把司弘业。
费秀绣怒:“你让那个疯婆娘来嘛?!”
司弘业抹了把脸:“我也不知她是怎么来的。”
费秀绣:“害的小司连顿饭都吃不安稳。”
“妈的,我刚刚就应该再打几掌。”
说着,费秀绣又拧了一把司弘业的腰。
司弘业:“……”
他呲牙咧嘴地坐到沙发上,缓了会儿,开手机相册,划到最上的一张照片。
一对年轻男女,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,对镜笑的眉弯弯。
司弘业怔怔地看着照片上的女人。
这是他们唯一一张全家福。
十几年来,他换过很多手机,只有这一张照片留。
“这是小司妈妈吗?”
费秀绣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司弘业:“她叫杨柔,和名字一样,是个很温柔的女人……”
说完,他心里咯噔一,有些懊悔自己怎么敢当着费秀绣的面夸杨柔。
费秀绣直接夺过手机,上翻了翻:“只有这么一张照片?”
“以前生气,把所有照片都扔了,删了。”
司弘业顿了顿,连忙说:“这是最后一张了,你别删。”
费秀绣奇怪地看他一:“我为什么要删?”
司弘业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、你不介意?”
“有什么好介意的。”
费秀绣低,看着这张全家福:“我比你小很多岁,本来没有办法参与你的过去。”
司弘业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:“秀绣……”
费秀绣继续说:“等你老死了,也没有办法参与我的将来。”
司弘业:“……”
这还是生气了吧?
费秀绣动了动手指,放大照片。
司弘业忍不住问:“我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帅?”
费秀绣没搭理他,盯着他照片里女人温柔恬静的脸,慨:“果然,我们女是有共同之的。”
司弘业刚想解释他完全没有在费秀绣上找杨柔的影,她们是不同的人……
一个字都没说,便听见费秀绣说:“我们都瞎。”
司弘业:“……”
…………
走陆家院,凉风拂过,一片树叶到陆修之肩上。
司怀脚步顿了顿,抬手拿那片枯黄的叶,问:“她叫杨柔。”
陆修之嗯了一声:“我知阿姨的名字。”
“小时候见过几面。”
司怀愣了,恍然:“老司好像说过,你小时候是住这里的。”
陆修之微微皱眉:“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?”
司怀:“五岁以前的事记不太清。”
陆修之垂眸,五岁……
司怀是五岁的时候走丢的。
司怀抬,看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,有些好奇小陆修之是什么样的。
他问:“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么?”
“偶尔。”陆修之说。
他和司怀差了六岁,又因为质问题,不常门。
五岁以前的司怀,陆修之只见过几面。
司怀:“我们玩什么?”
陆修之:“书。”
司怀:“……”
往前走了两步,司怀坐到院里的休闲椅上,懒懒地翘着脚,仰望着星空:“其实老司和妈妈的事我都知。”
“他们认识的时候,老司已经是司总,妈妈还是商大学的大学生……”
司弘业是对杨柔一见钟。
当时司弘业还年轻,是个富帅,杨柔很快便陷了河。
恋的时候,杨柔父母发生意外,车祸双双去世,只剩她一个人。
司弘业求婚,她答应了。
因为失去了父母,杨柔很想要个小孩,婚后很快就怀了孩。
取名司怀。
杨柔怀生产的那段时间,司弘业公司事务繁忙,经常加班,再加上本大男主义的格,忽略了杨柔。
时间一久,再加上方面的问题。
杨柔患上了产后抑郁症。
司弘业一开始没有发现,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。
杨柔的病已经很严重了。
陆修之抿:“你小时候走丢和杨阿姨有关系吗?”
司怀恍了恍神:“好像是走丢了,不过后来妈妈找到我,之后就带着我离开商。”
陆修之垂眸。
杨柔不好,极少门,哪怕陆家就在对面,司弘业带着司怀来拜访,她也只是站在院里,远远地朝他示意。
她一个人能找到司怀吗?
陆修之屈起指,轻轻叩了叩桌面。
“所以司家只找了你一年。”
陆修之那时年幼,司怀和司家的事都是父母负责安排人手、事宜。
他没有参与的事,只知一年后司家便放弃了,现在想来应该是得到了杨柔和司怀的消息。
那么当年陆家找的不是司怀……
司怀怔了怔:“老司找了我们一年吗?”
他叹一气:“老司那家伙……”
“我和妈妈从商到晋古,一年时间,妈妈的病好了不少。”
“六岁的时候,她还寄了一封信,是给老司的离婚协议书。”
“那天她很开心,主动看了关于老司的新闻,”司怀慢慢说,“我知她是故意主动告诉老司我们在哪儿。”
“想让老司来找我们。”
“但是老司直接签了离婚协议书,还寄了一张卡过来。”
司怀眨了眨:“然后她的病又复发了。”
“她吃了很多药,在医院住了很一段时间。”
刚离开商的时候,司怀说过要爸爸,每一次只要说了爸爸两个字。
杨柔就会哭,严重的时候还会自残。
几次来,司怀不敢提爸爸,一心照顾生病的妈妈。
他从什么都不会,到学会洗衣扫地、油盐酱醋……
因为杨柔住院,司怀差错认识了张钦洲,接着发现他们住在同一栋小破楼,张钦洲就住在他们楼上。
杨柔院后,不仅厌世,还开始讨厌和司弘业相有几分相似的司怀。
见司怀整天和张钦洲一起玩,便想把司怀扔给张钦洲。
司怀没有恨过杨柔,他知杨柔病了。
病得很厉害,这些事都不是她的本意。
张钦洲清楚杨柔的病,知她不适合照顾小孩,又和司怀投缘,答应照顾司怀。
司怀上小学的时候,几乎每天都住在张钦洲家,因为杨柔不会给他开门。
直到有一天,很普通的一天。
和往常一样,他放学回家,习惯地敲了敲门。
门开了。
杨柔躺在地上,还有些搐。
接着便是救护车尖锐刺耳的声音,医院的消毒味儿……
[司怀,别看。]
[太上敕令,超汝孤魂,鬼魅一切,四生沾恩……]
司怀第一次听见张钦洲念往生咒,是念给杨柔的。
在太平间。
他很排斥,以至于之后十几年都逃避它。
直到在商大学遇到了姚前,才第一次念往生咒。
司怀恨过司弘业,恨他没有照顾好杨柔,没有照顾自己。
后来跟着张钦洲修行,他不再需要爸爸后,也都看开了。
司弘业只是不知这些事。
他和杨柔有缘,所以在一起,又因为格、误会等等,耗尽了缘分,所以分开……
司怀陷了回忆,直到发丝被摸了摸,才渐渐回过神。
他歪了歪脑袋,看向旁的陆修之。
陆修之半阖着眸,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司怀,以后有我。”
司怀了,忍不住凑过去,啄了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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